一个恨到令人牙痒痒的宰相

原标题:一个恨到令人牙痒痒的宰相

大兴冤狱 残杀异己:前面提到,李林甫早年为了钻进唐王朝权力的核心,曾千方百计讨好唐玄宗的宠妃武惠妃,向武惠妃献媚说,他“将全力支持寿王为太子”,并直接参与废太子李瑛的活动。太子李瑛被废以后,李林甫十分得意,认为武惠妃定会册封为皇后,寿王李瑁也顺理成章,会册立为太子,到那时,自己便是大功臣一个,可继续取宠于武惠妃和新太子。当时,唐玄宗也确实想正式册封武惠妃为皇后,立寿王为太子。于是,李林甫竭力在大臣中游说,在玄宗前鼓动,谁知武惠妃却不永天年,在废太子的当年(开元二十五年)十二月暴病而亡, 年仅39岁。

武惠妃死后,唐玄宗一度曾十分伤心,追封她为“贞顺皇后”,以皇后礼制把她葬在了敬陵。但以后毕竟少了一股强劲的枕边风,经过再三考虑,他改变了原来的主意,在第二年宣布立第三子忠王李屿(后改名李亨,即后来的唐肃宗)为太子。这对李林甫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害怕新太子对自己抱怨报复而危及自己的权势,就视李亨太子为仇敌,千方百计打击陷害太子及其周围的官员,企图剪除这股异己势力

当时与太子亲近的官员,主要有韦坚、李适之、王忠嗣和皇甫惟明。其中韦坚是太子妃的哥哥,因为督办江淮赋税漕运曾得到玄宗的宠信,但遭到李林甫的排挤。李适之是唐宗室的后代,又以边帅入相,李林甫视为他政敌,也曾设计暗算过他。因此,他们都与李林甫矛盾很深。

在这些人中,还有一位与太子李亨关系非同一般的人,那就是王忠嗣,他是将门之子,父亲王海宾曾是开元初陇右的一名勇将,王忠嗣9岁那年,父亲在一次战争中血战殉国。唐玄宗出于爱怜之心,将王忠嗣接进宫中收养。他与李亨年龄不相上下,两人常常在一起学习、游玩,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友情,王忠嗣少年 时代就胸怀大志,决心继承父业,为国建功立业。他自幼饱读兵书,长大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玄宗空闲时与他谈及军事,他总是应付自如,对答如流,很得玄宗喜爱,夸他“日后定是一位良将”,并让他到军中服役。王忠嗣果然不负重望,屡建奇功,很快升任了河东节度使,不久又兼领了朔方、河西、陇右节度使一身佩挂四镇将印,控制万里边疆。李亨被册封为太子后,王忠嗣的态度十分鲜明,表示将全力尊奉太子,这当然引起了李林甫的不安。

皇甫惟明原是忠王府的幕府,后出任河西,陇右节度使,也是战功显赫的大将。他见李林甫专横跋扈,屡兴冤狱,表示了自己的不平之情。天宝五年(公元746年)正月,他回长安奏报边疆战况时,乘机向唐玄宗上书,历数李林甫的罪状,劝玄宗罢免李林甫以免后患。但这时的唐玄宗,对李林甫已宠信有加,自然根本听不进皇甫惟明的话。

皇甫惟明的上书没有成功,却早已被李林甫知悉。李林甫听说后十分不安感到太子一党对自己已经构成了严重的威胁,于是决定尽快下手,将其倾覆。他立即派心腹严密监视皇甫惟明等人,伺机寻找把柄。事隔不久,一场冤狱在他的精心策划下终于酿成了。

这年正月十五,是京都长安城一年一度的观灯节。入夜以后,长安城内火树银花,热闹非凡。太子李亨也带了几个随从出宫门赏灯游乐,途中正巧遇见韦坚他们是内亲兄弟,见面后自然寒暄了一番。分手后,韦坚又碰上了正在闲逛的皇甫惟明。两人一在朝中,一在边地,久未见面,觉得有许多话要说,便一起进了附近的一座道观(龙景观),在道士室饮茶叙旧。这本是极正常的事,但这一切被李林甫派去监视韦坚等人的杨慎矜所侦知。他如获至宝,马上向李林甫作了报告。李林甫闻报大喜,立即深夜入宫面见唐玄宗,在玄宗面前诬告说:“陛下,外戚韦坚勾结边将皇甫惟明在龙景观密谋,企图拥立太子登基,陛下可要小心为好。”

李林甫这一招果然狠毒。因为唐玄宗就是在当太子时逼父亲睿宗皇帝退位取得皇位的,所以对这类事情特别敏感。听了李林甫的密告,不由大怒。他不问青红皂白,立即下旨收捕韦坚,皇甫惟明等人,令御史台审理此案。

韦坚、皇甫惟明无辜获罪、下狱以后,李林甫唆使酷吏吉温对他们严刑逼供。无奈他们使尽种种酷刑,也没有得么所需要的供词。

尽管如此,在李林甫的谗害下唐玄宗还是将韦坚贬为缙云太守 削夺了皇甫惟明的兵权,把他贬为播川守。李适之也受到株连,被罢去了宰相职务,给了个太子少保的虚衔。

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半年以后,韦坚的两位弟弟韦兰、韦芝出面为哥哥申诉冤情,结果反而被李林甫从诉状的文字游戏中抓住了把柄,在玄宗面前竭力煽动了一番。于是波澜又起,韦坚兄弟三人被革去官职,发配到了岭南;李林甫又诬告李适之是韦坚朋党,结果李适之也被逐出京师,贬为宜春太守。受这桩案子株连的大小官员好几十人,都遭到贬职或流放的处分,太子李亨也吓得慌忙宣布与韦妃离婚,以斩断同韦氏兄弟的瓜葛。

李林甫还不罢休,决计要对他们来个斩尽杀绝。第二年,他又罗织罪名,向唐玄宗诬告韦坚他们在地方上仍不安守本分,企图等待太子登位以后东山再起,进行报复。唐玄宗听后勃然大怒,将已被贬职和流放的所谓“太子党羽”统统赐死。李林甫急忙派自己的亲信、酷吏罗希睾前往执行。一时间,冤声四起。罗希睾带了“皇命”,一路杀将而去,所经郡县,地方官员惶恐万分,怕受株连。韦坚三兄弟和皇甫惟明死在了被贬地方。李适之在宜春得到消息,自知性命不保,为免受酷吏羞辱,服毒自杀,可惜毒性不足,没有能立即死去。正当他痛苦万分时,听说罗希睾已到宜春,吓得赶忙又上吊自杀了。早年被李林甫贬出朝廷的裴宽、裴敦复等人,这时也被列入“太子党”名单,裴敦复被罗希睾审讯时活活打死在堂上;裴宽见到罗希睾,吓得赶快叩头求饶,这才免于一死。

李林甫大开杀戒,进一步扩大打击面,以清洗“余党”为名,把韦坚、李适之等人的亲朋故旧,甚至左邻右舍,统统列为清洗对象。韦坚以前担任过江淮转运使,李林甫派爪牙到运河沿岸的江淮各州县,以搜罗韦坚罪证为名,把与韦坚有过往来的大小官吏,甚至捎公船夫,也全部抓来投人监狱,一时间狱中是人满为患,许多无辜者也被枉加杀害。

太子的好友王忠嗣因在边镇带兵,没被这场冤狱株连进去,暂时躲过了劫难。但是,最终他也没有能够逃脱李林甫布下的罗网。事情是由王忠嗣揭发安禄山谋反而引起的。

安禄山是少数民族混血人种。父亲是康姓胡人,母亲则是突厥人。这个人为人残忍而又奸诈,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他之所以能得志,主要取决于两点,一是他投靠了李林甫,二是迎合、蒙蔽了唐玄宗。

安禄山见李林甫把持朝政,权倾朝野,便设法投靠到了李林甫门下。李林甫为了利用他实现自己的目的,也极力拉拢他,将他收为心腹。一年冬天,安禄山到宰相府拜见李林甫,坐下以后,李林甫特地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亲自为他披在身上,以示对他的关怀和宠信。两人关系十分密切,无所不谈。李林甫大兴太子党冤狱时,担心会引起朝廷内激变,还曾给安禄山写过密信,要他作好准备,朝 廷如果有变,就立即起兵接应他,李林甫为了笼络安禄山,曾多次在唐玄宗前为他说好话,说他如何勇猛善战,如何忠于朝廷。李林甫的帮助,是安禄山能取宠于唐玄宗的主要原因。安禄山后来得宠,几乎目空一切,但对李林甫还是十分畏惧、信服的。

安禄山得宠唐玄宗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以机灵奸诈的手法蒙骗了唐玄宗。安禄山身体十分肥胖,体重有五六百斤,肚子特别大,肚皮肉下垂过膝,自称腹重三百斤。他骑的马,先要用五石重(一石一百五十斤)的沙土试压,能驮得起才可以供他乘骑。但他虽然体态臃肿,丑陋无比,却十分机灵,能懂九种民族语言,跳起“胡舞”能如旋风一般。他就是以这些为资本,加上花言巧语,逐渐骗取了 唐玄宗的欢心。

一次,唐玄宗指着他的大肚子开玩笑说:“你的肚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才这么大?”安禄山不慌不忙地回答说:“大肚之内别无他物,只有一颗忠于皇上的赤心而已!”逗得唐玄宗十分高兴。

还有一次,唐玄宗让他参加宫廷内宴。酒足饭饱之后,他对唐玄宗说道:“禄山只是一个低贱的蕃将,今天竟受皇上如此隆恩,我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只有舍身拼命疆场,以报皇上大恩。”唐玄宗听了,内心自然十分欢愉,便将他引见给太子李亨。安禄山见了太子后居然不肯下拜。旁边的人催他拜,他仍然挺立在那里,嘴里假装糊涂地说道:“我是胡人,不知道太子是什么官。”唐玄宗在旁说道:“太子是储君,在朕于秋万代以后代朕做皇帝统治你的。”安禄山便对玄宗说道:“臣愚蠢,心中只知有陛下一人,不知还有太子。”他把自己巧妙地打扮成一个连朝廷礼仪都不懂得“胡人”,既以“愚忠”来骗取唐玄宗的欢心,又以“糊涂”来掩盖自己的野心。

为了通过杨贵妃进一步讨好唐玄宗,安禄山不顾自己年龄比杨贵妃大十多岁的事实,居然认杨贵妃为“干娘”。他本人的奸诈与李林甫的溢美,终于讨得了唐玄宗、杨贵妃的欢心。唐玄宗对他十分宠信,把北部几个重要边镇的军、政、财大权都托付给了他。这一切,为安禄山暗中广蓄兵马,储备武器粮草,积极准备谋反提供了十分难得的机会。

王忠嗣驻守边镇,对安禄山的野心早有觉察,因此曾多次上书唐玄宗,说安禄山心蓄异志,日后定会谋反。但因安禄山是李林甫的人,李林甫得知以后,对王忠嗣更加恨之入骨,一方面为安禄山辩护,同时寻求机会对王忠嗣进行打击。

天宝六年(公元747年)十月,唐朝与吐蕃发生冲突。唐玄宗令将军董延光率军攻打吐蕃占据的一座石堡城,同时命王忠嗣协助董延光作战。结果董延光攻城失利,打了败仗。为了保持自己的面子,董延光竭力推卸责任,责怪王忠嗣阻扰军计,为保实力不肯助战。唐玄宗听后对王忠嗣很是不满。李林甫见机会来了便买通济阳别驾魏林诬告王忠嗣曾扬言“要拥兵辅助太子即位”。唐玄宗听后是火上浇油,也不辨真伪,立即下诏把王忠嗣召回京师长安,交三司审讯。

李林甫又指使他手下的酷吏对王忠嗣严刑逼供,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尽管“谋反”罪证一无所获,但还是将他定成了死罪。当时王忠嗣的好友哥舒翰正得宠于玄宗,得知消息,他日夜兼程,赶到长安,面见唐玄宗,竭力营救王忠嗣。哥舒翰跪在玄宗面前为他伸冤并拿自己的官爵作担保,他的声泪俱下,恳切言词,总算打动了玄宗,赦免了王忠嗣的死罪,但还是被贬为汉阳太守。王忠嗣遭到肉体的折磨和心灵的摧残,第二年就病死了,年仅45岁。

李林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对王忠嗣的陷害,其实还是冲着太子来的。

在审讯王忠嗣期间,他对唐玄宗说:“太子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幸亏唐玄宗这次没有完全听信他的鬼话,对李林甫说道:“这不可能,我儿住在深宫之中,怎么会与外面的人有共谋呢?”李林甫见玄宗不信,也不敢再多言语。李亨总算保住了太子的位子。

李林甫以卑劣的手段,谗害忠良,打击异己,制造了一桩又一桩的冤案。他任宰相的19年中,被他陷害的人难以计数。他也自知结怨太多,常常害怕仇人会派刺客来刺杀他。因此,他平时出门,总是带着大批卫队,前呼后拥。家中更是岗哨林立,日夜巡逻不息。他还在家中修了许多隔墙复壁,机关暗道。他的几个卧室都有暗道相通,一夜之间常常要换几个房间,神出鬼没,无人知晓,连自己妻妾儿女都弄不清他的行踪。他的儿子也看不惯他这一套,一次对他父亲的几个亲随说:“我爹做宰相做得久了,结怨于天下,一旦倒台,看你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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