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博客自传 0071
大学生变
我们单位有两个问题人,都是大学生。一个是因为一句话被打成了问题,一个据说是自告奋勇自荐成了问题。他们一个是本土原创,另一个是外来生物。外来的右派结婚育子,本土右派却终成光棍。但他们讲话都是慢条斯理含轻蔑,手势有度又有力。
外来的右派人高马大,面色白净,慈眉中略显忧郁,善目里带着伤感。我见过他拉着地排车送货的样子,也见过他休息不语的时候。有次我与几个同事围在一起听他讲笑话:我们单位后邻过去有个张寡妇,姿色俊俏,腰身窈窕。外来的右派讲,我上高中那会儿我们班的男生被这风流寡妇迷的神魂颠倒,经常一起去她家,明里是帮着干活,暗里却是言语挑逗身体骚扰,也有给她送东西的。也搭上这寡妇逐渐改革开放自己,搞得我们这群小小子越发兴奋来劲,个个想一展身手,跃跃欲试。一次,这寡妇对我们说:看你们个个像小老虎一样,要来你们多叫几个一起来,我还怕你们不成。一句话应了大家的心,全班的男生都来了。(我哪听过这样的故事啊,我都听傻了。)他继续讲到,当那些男生陆续垂头丧气地从她身上爬下来后,才发现这唧唧哼哼的寡妇站不起来了,而且从此没再站起来过。吹牛吧你,瞎说,有没有你啊?几个老婆问,你参没参加啊,你爬上去几遍啊?我见这外来的右派面对这么多的问题却笑而不语答。
本土右派跟着一群老弱病残干后勤,他看上去有点神经。他经常目不转睛地看天看地看女人,也经常一个人斜嘴角,白瞪眼,扑棱头。师傅们说他想老婆想的成一端了,就愿意休班一个人逛公园逛大集看大姑娘,哪里人多去哪里。有次我听他在同事面前绘声绘色的讲他对女人感受:上次我在公交车上,看见一个肥女人来了,我立刻站起来贴了过去。这女人斜眼一看有座,急转身去抢,我乘势向前一靠一蹲身。你猜怎么着,那大胸正贴我脸上,我全身立刻就麻了,从头麻到脚后跟。讲完他咧开大嘴转着头像个胜利者似的看了看围着他的女人,老婆们也愿意逗他,嚷嚷着叫他再讲一个,他似乎很愿意把他的所作所为当作光荣与梦想讲出来与大家分享。
麻子两个
我们单位有两个麻子,都是女的年龄也差不多,都是大嗓门。不同的是一个结了婚,一位成了老处女。结了婚的麻子还给我当了一阵子师傅,我跟她学过抛光:把上好的深蓝呢子布从仓库里领出来贴在一个大圆盘上,把石蜡加热成流体状布在一个小圆盘上,再把硅片粘在石蜡上并将其反扣在一个个小圆框内,开动电机使其旋转起来,大圆盘带动小圆盘且反向旋转,呢子布把硅片抛的比镜面还亮得多,这工作不累但有噪音,我们车间的工序也都有保健费。开始那一阵子心里感觉怪怪的,前一师傅小鼻子小眼不理我,这会儿跟着麻子师傅当学徒还不得坑死我啊。但事出意外,这师傅开朗,什么话也说也问,什么活也叫我干也指导,什么大事小情也来与我分享也叫我注意。师傅姓刘,如今也快七十岁了吧。
老处女麻子姓解,大家当面叫她解子,背后里叫她解麻子。人都说她是蟹子加麻子,浑里外加坑人。而且她越不讲理人们就把她传的越神神叨叨,她就越发找机会出气因而越来越撒泼耍横,因此其他人对她的评价也就越来越难听她的对象当然就越来越难找。据说有次单位一车间主任无意间惹到了她的痛处,她立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满口入腮,日爹搭娘。她双手翻飞吐星沫,跺脚摇头晃身子。她翻着花地骂,千万次地骂,象扒干饭一样骂了整整一个上午没有重样。从此人们领教了她的辱骂功夫,对她更加另眼相看。据说也有好事者想把她和老光棍右派撮合在一起,就因为互相太了解,最终是狗咬马虎两相怕,都不愿意。
高一眼目
高知远,这师傅是个大长脸,一斤称四位的小巧个头。他知道的不少,却不太远。其他师傅说笑话时敬告过我:瘸的狠,聋的坏,一个眼的更厉害,你小心一点。后来就听背后有人叫高知远为高一眼,也有的叫他高一目。
我与高师傅曾经在一个生产小组,他是组长。(这事比较靠后)有次我们车间国哥的孩子过百岁也叫了我,因为不识国哥家的路,又因不知如何处理人情,就等着高师傅同去。路上高师傅提议过百岁就是送烧饼并建议我们两个一起表示,于是我把钱递过去,看着高师傅去买了两包烧饼装在兜子里。进国哥家门的时候,他们刚刚坐好准备开始。国哥热情迎我们进屋落座,大小师傅们客客气气敬茶点烟。我看见高师傅起身把烧饼递给主人,我不知道是否还需要我说点什么,可眼看着高师傅有了交代我能不放心?管它呢,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就开始你喝我喝大家喝了。过了些日子,忘记是什么话题引起的了,国哥突然对着我与大家一起说笑着说:你行啊,你会啊,你就会白吃食啊。我听了一下子,心里有了个“咯噔”。后来一直没有机会问清楚,也没机会把这个“咯噔”跟国哥或是高一眼讲明白。
单位里刚开始有奖金的时候每月发十几块钱,多的时候二三十块钱。有次发奖金,我记得高一目硬生生地扣了我十块钱,理由是他说我有次早走没请假,属于早退,这十元钱分给那些没早退的职工,他们的贡献比我多。我听着这个一目了然的破假话理由,心里严重怀疑高一目把我的奖金私吞了并没有分给那些多贡献的同事。这事我要抓紧核实一下,看看我的兄弟姐妹们到底有没有多劳多得,不能光听你喊什么更要看你怎么做。割我的肉不要紧,却不能肥你一个人,不然这世界就会再多一桩无头案。特别是这个高一目,据说他退休了,据说他快不行了,据说现在有钱也花不了了。
最具喜剧效果的是只当过几次组长的高一目还报名参加过厂长的竞选因为他是技校毕业,结果自然也是一目了然。不过由此可看出他是有想法和野心的人,厉害,厉害,一个眼的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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